［▲●◥◢?］
“你说什么?”
卡尔看到一片血海。
一位苍髯白发的老人站在粘稠的血泡里。
他的鞋子被血液浸湿，裤脚边全是血渍。
老人风度翩翩，着一身笔挺西服，左眼戴着单片眼睛，是典型的白人种。
卡尔全身泡在血海，仰望无边晦暗的天空，老人笑呵呵的注视着他。
［■留下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小家伙找到了?］
“我……”
大地震动，大量不知名的怪物骸骨露出水面，远方白骨山上，一只骸骨白龙张开足以遮蔽天空的骨翅咆哮。
［卡尔.乔普林］
老人眼神温和。
［我们会再见面的。］
消毒水有点刺鼻，卡尔睁眼看见了白色天花板。
他的眼皮耷拉在眼球上，胸口不断起伏小口小口呼吸。
他，获救了?
脑袋很涨，但有些东西已经没法忘记。
“艾丽娅……”
可爱的小邻居，相伴多天的小妹妹，夜灯下没有下巴的艾丽娅。
“我吞了她。”
灵魂的负重点燃了天灵盖，卡尔捂住嘴唇坐起来，他对着一侧疯狂恶心干呕。
“呕……”
“……”
金骷髅面具的男人盯着自己的腿，上面沾满了口水。
卡尔还在呕。
……
…………
干呕好一会，男人叫来护士把卡尔扶正进行例行检查。
男人脚下有一套x光片，上面显示卡尔除了胸膛有几截儿骨头错位几厘米，以及险些卡进心脏以外。
没什么大问题!
没错，卡尔很健康!
男人低头默默地把沾染大量口水的裤腿卷起来。
一边接诊的白色制服医生道:
“你醒了，卡尔.乔普林。”
“现在，有什么异常感觉吗?”
卡尔张开口想说什么。
该说什么呢?
我吃掉了邻居家的妹妹，现在很健康?
除了腹部很空以外，我其实没什么问……
“咳咳……咳咳!!!”
等等，胸口很疼不是心理错觉?!
卡尔捂紧胸口剧烈咳嗽。
医生瞥了男人一眼，手里打着小型手电筒撑开卡尔眼皮检查，随后在病历上写下报告，开了几副药。
“我院心理课大夫在你住院期间可随时接诊。有需要请告诉门外护士，会有人给你提供服务。”
他招呼护士们离开。
病房内，只留下卡尔和金骷髅面具男人两人。
卡尔虚弱地盯着男人道: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?”
“?”
男人虚心地回答:“一般来说……这话不应该你问我才对吗?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是你救了我?”
“是。”
“那……谢谢。”
“……没有问题了?”
“问什么?”
卡尔的眼里传来不明的意味。
“奇怪的病，还是你们这么晚才找到我?”
“如果没有那通电话，你们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?”
卡尔咬牙切齿。
“这医院有不少我这样的‘感染者’吧?”
“这么明亮干净的房间可真好啊。”
“我居然可以住在这里。”
“哪怕旁边还空着三个床位，我还是一个人能住在这儿。”
“所以，你想问我什么?”
“快说吧，毕竟我欠你一命不是吗?”
男人正色，脚后跟并齐背部挺直，双手平放在大腿上。这是受过训练的人典型的正坐方法，不舒服但给人的感觉却很端正。
“先来自我介绍吧。”
“我叫鲁埃尔，至于姓氏没那么重要。”
黑发男人眼眶内两颗碧蓝色眼珠闪动。
“今天是你被送来的第三个日子。”
“其他床位的病人于早上治好了传染病，已经被转移到其他地区。”
“下午，会有新的病人移送进这间病房。”
“你确实很特殊。”
男人眼睛里透露一丝诚恳。
“但还没特殊到在这个医疗资源紧缺的情况下，特别为你开间病房。”
“卡尔.乔普林。”
“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。”
“早于一周前，第二医院里送来的美丽小区感染者，就已经被宣布全部死于愧鼠病深化二期。”
“那之中，当然也包括你。”
“我?!怎么可……”
“我们丢了你的遗体，按规定本应火化。”
鲁埃尔递来一张病例名单，上面写有卡尔名字的一页被重点用红色记号笔画出来，信息无疑与卡尔一致。
时间显示是一周前。
男人继续说:“我很惊讶，如果护士不是信的过的人，我一定会把三天前那通电话当成恶作剧。”
“事实上不切断小区供电，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经过那，却没有灯光保护。”
卡尔的手指摩擦在名单上。
上面的照片是他，瞳孔完全扩散暗淡无光，死亡时间在当晚19:30。
他记得在家里面见到很多老鼠尸体，难道是艾丽娅……
“对了!艾丽娅在哪?”
怪物形态的他还有记忆，小女孩的尸骨还在。
“我带你去吧。”
鲁埃尔起身。
…………
叮!电梯抵达地下一层。
这里氛围颇为阴森。
地下室很宽敞，一眼尽收眼底几乎没有阻碍物。
空气非常阴冷，大概为了保存尸体常时开有冷气。
墙壁挂着两排led灯，室内充斥绝对白亮的灯光。
鲁埃尔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卡尔，他们来到地下室尽头一扇银亮的巨大不锈钢铁门前。
男人站在铁门一侧摁下语音按钮。
“是我，鲁埃尔。”
嘎吱——咣当——
铁门正中央电子显示屏由红转绿，颇有层次感的机械齿轮声响起，轮轴带动铁门向右侧移动。
卡尔疑惑:“为什么用这种坚硬的铁门存放尸体?”
鲁埃尔解释道:“在这儿，诈尸不是什么难见的事。”
哐当，铁门开启。
“毕竟感染超凡病的人不会那么老实。”
“所以我们把法医解剖室也设在这儿。”
男人推着轮椅来到更为冰冷的停尸间。
卡尔坐在轮椅上非常激动，他挣扎着要站起来，被鲁埃尔按下。
在停尸间中心，停放着一具幼小的尸体，有人在给她化妆。
“马上就要火化了，你可以再看她一眼。”
卡尔坐在椅子上不说话，化妆的人已经停止动作，留下空间让卡尔哀悼。
少年转动车轮靠近小小的躯体。
他握着女孩冰冷僵硬的手，眼眶发红。
女孩穿着粉色卡通裙子，是家里面她喜欢的那件，头上有只兔子发卡。
化妆的人很用心，女孩空缺的下巴被假皮裹着胶装物填补。
看起来就像生前一样，没有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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